文/马驰北
一位作家有一句经典的描述：在中国，绿色代表慢，比如中国的火车和邮政。只要提到春运，就绕不开火车这个话题。
春运，伴随我的是期盼和恐惧。期盼的是岁月流逝，年华渐老，一年或多年未见到那两鬓已白的父母；恐惧的是舟车劳顿和旅途中的艰辛，彻夜难眠、胳膊酸胀的折磨。
【一】2006年9月，漫长
或许看官们要骂娘了，你奶奶的，你不是在说春运吗？九月哪来的春运，这不是瞎掰骗感情吗。
别急，我说这是因为我的第一次火车之旅虽与春运五官，但也着实折腾，值得一说做一个对比。同时，容我解释一下，我的家在云南的东北部，从我们县城前往新疆，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重庆到乌鲁木齐；二是成都到乌鲁木齐。
那时候的绿皮火车特别拥挤，还慢得可恶。且不说春运，就是开学时节也是人满为患。2006年9月10日，我踏上了从成都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车次忘记了，但是那一趟车的运行时间是57小时，从四川成都到新疆乌鲁木齐，每天只有一趟火车，我真不敢想象亲戚经历过的，从成都到乌鲁木齐要七天七夜的感觉。
由于我高中理科，愧对地理老师，我误将乌鲁木齐理解成在拉萨的位置。拿着录取通知书到成都后，才被同行的同学告知“乌鲁木齐远着呢，在中国地图的鸡翘翘上”，9月5日凌晨到成都后，买票被告知只有十天后才有票，我告诉售票员自己是刚被大学录取的新生，那个表情丰富的售票员说学生票最早9月10日有，于是赶紧买了一张硬座。（那时候我还没有身份证，幸好高中的学生证没有被学校收回去，售票员也没有刁难。）
第一次坐火车是新奇的，各种好奇，每一站都下去看看，但是好奇心很快被车厢的拥挤驱散殆尽。慢慢长夜无心睡眠，因为压根就无法好好睡一觉，拥挤，汗臭，车厢连接处的咯吱声，轨道与轮子之间的轰隆声不绝于耳。
【二】2008年1月，倒票
2007年的寒假放假时，离春节已经不到20天，原本是没计划回云南的，后来同班有一个女生，她一个在新疆大学上大三的老乡买了到成都的学生票后又决定不回了，于是将票转给了我（那时候没有实名制一说，我的学生证后面也贴有购票优惠卡，验票时没那么多手续）。他那张票是团购的，我和他的同学们坐在一起，相处的倒也十分融洽，他们新疆大学比我们学校大多了，院系也多，邻座问我是哪个系的，我说是新闻系的，其他我也不多说，因为说多了就穿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
吃邻座的东西，一起斗地主，打双扣，倒也没那么多心理防备。觉得人与人之间，面善心好即可交往，我心里总是我不害人，人亦不可能害我，现在想来，甚是单纯。
节前到成都的时候，就将返程票买了。回到家的同时，也掰着指头数着陪伴父母的日子。尽管嘴上不说，但父母总是不经意间会说，这块肉走的时候带上、生活费已经准备好了……，分明在提醒自己的孩子，你要走了！
因此我对很多古语不理解，一边说“父母在不远游”，又有言“男儿志在四方”等相悖论的句子，到底哪一句是真，哪几句是伪假？
回新疆的车上，有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生是站票，她的马扎就安在我的座位旁边，白天闲聊，相互让着坐，晚上，她趴在我大腿上，睡的特别沉。她在吐鲁番下车了，临别前互相留下了qq号码和联系电话，如今早也没了音讯。我只记得，下车时我认真打量了她，脸上有很多斑点，一点也不漂亮。
【三】2009年1月，同行
那年春假放假回家，也是我三年大学生活第二次回家过春节。前文中我提到过的那个同班的女生（云南大理的，白族，但是她一点都不白）和我同行，放假之前学生会集体买的学生票。
放假前几天，我一个堂哥（我的爷爷和他的爷爷是亲兄弟）在克拉玛依给我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当他得知我已经买好票之后，他也买了一张和我一趟车的站票（因为那时候很难买到坐票，和我一起的话，可以换着坐），那时候从乌鲁木齐到成都行车时间仍有48小时。
因为几人同行，倒也不闷，堂哥带了一个马扎，上车之前就会合在一起，彼此换着坐，时间倒也过得快。但旅途时间太长，终久乏闷，长路漫漫，无心感叹沿途风景。
同学的行李箱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宝贝，我猜想应该是葡萄干、巴旦木、开心果之类的特产吧，奇重无比。在成都下车时，皮箱的拉杆断了，手提也坏了，幸好轮子完好，推着前进尚可。
我对她的前路充满了担忧，因为她还要赶下一趟车，从成都到云南昆明，再从昆明转乘汽车回大理。
春节后回新疆时，我独自一人。我的座位在三个座位靠近窗户边，夜深了，大部分旅客都沉沉入睡。车厢内闷热难耐，我也在睡觉中，突然肚子疼，起身准备去厕所，发现过道里都是躺着睡觉的旅客，喊他们让一让跟本没有任何作用，说时迟那时快，我直接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当他们抬头谩骂时，我已经几大步冲到了厕所。
当我一身轻松地走出厕所时，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可以回到座位，索性一屁股坐在车厢连接处的煤堆上，也管不了装煤炭袋子是否干净。
【四】2012年1月，昂贵
2011年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春节回家，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坐飞机。从喀什飞乌鲁木齐，再从乌鲁木齐飞成都，尽管提前半个月订票，依然要了我2850元（那时候月工资只有2426元），这就是春节对于我的代价。
巧的是从喀什飞往乌鲁木齐的飞机上，遇到了在我们镇政府干工程的老板。虽然没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但也为旅程加分不少。
回程时候，因不好买火车票，从成都到吐鲁番的火车票更是难买，就买了联程票，成都到西安、西安到乌鲁木齐、乌鲁木齐再到喀什。
那一年，火车提速，加开车次，买票已经不再需要熬夜排队，但与现在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四】2016年2月，便利
工作后第二次回家时，已经有妻子和孩子。因为带着一岁的孩子坐火车不方面，加之有了喀什直飞成都的航班，不需要经停乌鲁木齐，票价已没有原来昂贵。
回程时，虽然没有买到直达的火车票，但是从成都到宝鸡、宝鸡到吐鲁番、吐鲁番到喀什，全程都是卧铺，没有了以前那么难受了。更不需要到火车站排队买票，只需要手机上轻轻一点，就能轻松订票，高效的同时，更是体现了快捷。
【六】2017年1月，期待
如今，从喀什开出的火车已经从2010年时候的每天一列增加到每天5列，更是开通了喀什到宝鸡的火车，或许不久的将来，从喀什到成都、到北京、到上海等地都将实现直达。随着高铁的快速发展，神秘的新疆、西藏已经阔步来到全国人民的面前。
如今，区域之间的时差不断被压缩，空间距离不断被缩短，春运已经逐渐从“折腾”变成一种快捷的旅行，成为团圆的代名词。
前几天，从兰州到广元的铁路已经开通，以前从兰州到广元要绕行到宝鸡，开通后列车运行时间缩短了整整十余小时，出疆铁路也在扩建，库尔勒到格尔木的铁路正在修建中，相信不久的将来。春运，不再是拥挤的迁徙，而是一场狂欢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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